第1章、
从节目录制现场出来,一抬头,天空中下雪了。
飘飘扬扬的雪花落了一地,满目皆是皑皑之色,高大的电视塔撒下的光晕印刻在雪地上,迸射入目,异常地刺眼。
如果她没记错,港城去年一整个冬天都没有下过雪。
彼时,姜意禾才从温哥华回国。
出国求学,说到底不过是在躲避这个城市。一开始的原因有一部分也是在躲避陈情。
在外飘了六七年之久,连港城的空气中那股特属于海滨城市的咸腥味道都不习惯了。
那几年,姜意禾连过年都很少回来,或是因为学业繁忙,或是借口积累实习经验,或是戴文倩与姜和平趁着旅游的机会,会过去与她一起过年。
大多时候,她还是一个人。
春节过后,新的一年,她又没能回家过年。
只揪了个元宵节的尾巴回国,重新踏入这个城市,回到这片土地。
那时,立春没几天,晚上飞机落地,下午才稍稍地飘了一阵雪花,一整个冬天都没下雪的港城这个时候飘了雪,似乎是在迎接她。
却没下多久,最终只在地面落了浅浅的一层。
太阳刚露头便化了个干净。蒸发成水汽,没了踪影。
徒留一股湿冷,覆在人眼睫上。
雪天,空气有一种冷涩的质感,稍稍吸一口,就觉得呼吸都要凝滞。眨眨眼,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,她又以为自己要哭。
姜意禾不喜欢哭。从小时候就是。
现在回想起,长大后,大多数的眼泪几乎都是为陈情而流。
陈情去英国开赛车那年,联考、高考的双重打压,繁重的学业,不小的心理负担,她的睡眠质量非常差。
常常梦见他。
场景经常停留在高二那年第一次见到他。
十八岁的少年,身形颀长,相貌干净。
他穿了身白色羽绒服,站在雪地中,清清冷冷,如遗世独立。
长相凉薄又寡淡,特别是那双瞳色漆黑的眼,稍一掀弧度狭长的单眼皮,顿时戾气四溢。
他是爪牙还未长开的幼兽,是慢慢开始愈合的伤口。
是装着雨后新泥的玻璃瓶,清澈,干净,却又饱含着无法忽视的悲伤。
不与任何人亲近,她却一直很想抱他。
漫天雪地,他站在她面前,向她缓缓地伸出了手。
望着她,一双眼眸黑沉不见底。
就这样,他什么也不说,她却想跟他走。
那时的她,梦里都想去牵他的手。
她和从前的自己一样彷徨,一样害怕失去,她犹豫了很久,很久,前进几步,又后退,终于才鼓起勇气触碰他的手。
真奇怪啊,难道不是他不敢碰女孩子的手吗?
为什么是她感到恐惧了呢。
可是,一碰到他,他便像落入她手心的雪花,化得无影无踪。随风消逝。
抓也抓不住。
那个时候,她才意识到她已经彻底失去了他。
醒来时,枕头常常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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